回家的路上异常拥堵,这让我心情很糟。
接听了两个工作电话,回应得态度着实有些不友善。
我开了车窗,打开广播收听路况。
其实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既然有火气,还无处发泄,快到家的时候我计划着回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去酒吧。
好一阵子没去了。
这些日子我有意克制自己,各方各面的欲望都被我竭尽所能地压制着。
我克制自己穿旗袍的欲望,一遍一遍地跟心里的那个我自己对话,告诉那个我:他已经死了,你不用害怕了。
我克制自己穿着旗袍去那家酒吧的欲望,每一次蠢蠢欲动,也都对自己说:不只是那个地方能给你安全感,你不能把任何地方当做避风港。
这么多年,我始终在逃避,明知道自己这样怪异可耻又好笑,但迟迟没办法从套子里走出来。
我想过克服,想过改变,我也知道现在这样的自己有多令人作呕——一个大男人到了晚上就要换上女人的旗袍才能安心睡去。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过去那些年我始终没办法,夜晚无法安然入睡,只能躲起来,躲在唯一能让我觉得安全的旗袍里。
可现在他都死了,我还在怕什么呢?
于是我忍着,逼着自己做回一个正常人。
这太累了。
心情糟透了,今晚我要给自己放个假。
开了将近一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家,我停好车之后下去,直接上楼。
我怎么都没想到,被我拉黑并且一下午都没出现的黎慕竟然在我家门口坐着。
他身上还穿着我的衣服,看见我从电梯里走出来,满脸的惊喜。
“你可算是回来了。”他扶着墙站起来,“等你等得肚子都饿了。”
“你在这干什么?”我很意外,完全没想过黎慕会来我家。
“怎么一脸的不欢迎?昨天晚上不是做得挺舒服?”他催我,“快开门,我累死了。”
我站着不动,铁了心要看看他这究竟演的又是哪一出。
就这么对峙了好半天,黎慕靠着门叹气:“我真服你了。”
他过来,双手圈住我的脖子:“你到底是跟我较劲呢?还是跟你自己较劲呢?”
我冷眼看他,从他深棕色的瞳孔里看到了我自己。
“今早还挺热络,这会儿又翻脸不认人。”黎慕说,“还拉黑我微信,你挺厉害啊。”
我把他从我身上拉下去,绕开他开门进屋。
黎慕紧跟上来,不管不顾地进了屋,躺在了我的沙发上。
他说:“你不是要跟我交换条件吗?我想好要你做什么了。”
我刚换好鞋走过来,看着他懒散地躺在那里心里的火气烧得更盛了。
“说。”我没好气地回应他,“说完就滚蛋。”
他嗤笑一声,毫不在意我恶劣的态度。
“我要跟你同居。”他说,“你搬我那儿去,或者,我搬你家来也可以。”
他笑得一脸戏谑,根本就是在故意耍我。
我被他惹急了,过去拉着他胳膊就把人拽了起来。
黎慕来不及穿拖鞋,就那么被我拖着往门口走。
“Cao,靳盛阳你他妈是什么不通人性的畜生吗?”他满嘴骂我的话,气急败坏的,直接被我丢出了家门。
我关门的时候黎慕还在外面骂,他在门外面,我在门内。
原本还打算待会儿换了衣服去酒吧,现在也没心情了。
黎慕这个狗东西,他活着就是败坏我兴致的。
我坐在门口的鞋凳上抽烟,外面的人骂了好一会儿,之后没了动静。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屋里光线已经暗了下去,我估摸着黎慕已经离开,却又不知羞耻的在隐隐期待对方还没走。
我知道自己这样矛盾又可耻,我鄙视自己,也无法正视自己。
起身开门的时候,我其实是不报任何一丝希望的,我对自己说那个狗东西碰了壁肯定离开了,却没料到,当我开门,黎慕正板着一张臭脸坐在我家门前瞪着我。
像是个来索命的恶鬼。
“哟,舍得开门了?”黎慕冷笑,“你他妈人格分裂吗?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让我随便提要求,我他妈提了,你又这态度。”
“干嘛不走?”我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他妈倒是想走,你把鞋还我啊!”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黎慕的鞋还在我家里。
“鞋还我,我立刻就走,你这辈子都别想追上我。”
他站起来跟我对视,眼神也变得狠戾起来。
我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试图挤进我家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将人扛起,带进了家门。
黎慕吓了一跳,这一次我也是真的惹怒了他,他一边挣扎一边还在继续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