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站着别动。
好。
肖郎打开手机电筒照了照她的双脚,塑料杯缺了盖子后冰块就肆意躺在棉质拖鞋上,布料上的污渍一看就知道侵骨的凉意多重。
她身寒,所以这个时候还在穿秋天的棉拖鞋。读书的时候她痛经难受,也不知道江湖传言生了孩子之后,又没有好转。
太凉了你先站出来。肖郎扶着她蹭出拖鞋。
祁爽光溜溜的双脚踩在瓷砖上,她翘起脚背,落着脚后跟往边上走。
肖郎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蹲下身子,把她洁明的双脚包上。
你抬脚,边缝踩好。
他说什么,祁爽就照样做。祁爽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这时候拿着他手机打光,也不知道是光线折射还是真实存在,她看到肖郎短硬的发根里稀疏散着银色的顽强。
你是因为这里没有摄像头,才敢这么做的吗?祁爽大胆问他。
肖郎半蹲着,抬头时冷光打在他疲惫的脸上:想把水端平,也要找个好支点。
那你最好劝劝你太太。祁爽双脚往后一退,踹开他的外套。撇开脸,你太太跟你丈母娘一样,不是特别聪明的人。
所以她才看上了我,而我刚好在那个时候需要她。
他起身后拿过她手里的手机不做任何额外的补充,背着她去照提示牌上的应急电话。祁爽全当这个人利己到不屑于自己狡辩,小人真真实实坦坦荡荡。
没到五分钟,电梯的光亮恢复正常。车厢往下钝了一刻后上升到六楼,门开之际,祁爽真觉得两人分割两方势不两立。
院方工作人员让他们换乘旁边的电梯,祁爽回眼了原厢,或许有人会争论为何留下这样的残骸。
打翻的咖啡、脏脏的拖鞋、褶皱在角落的西装。
如同两人留下的感情废墟。
进入新电梯后,祁爽无意识地用脚后跟够了够裤脚,想在刺骨的大理石表层找一丝熔岩的灼热慌乱。她手搭在扶手上,却在思考今晚的Andy会听到什么样子的睡前故事,或许祁盛正在给他戴VR眼镜,让他尝试着是恐龙相处。
叮。电梯到达20楼。
祁爽回神思绪后抬眼确定楼层,她抱着手臂出电梯门时,肖郎还是叫住了她。
孟妍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说了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她,但你不相信也合乎常理。没关系,她要是想走法律程序,我也就配合配合。
祁爽回头:最委屈的依旧是你,你选择爱她,就要继续和她一起努力,生儿子。
光溜溜的步子,连倒映在大理石上的投影,异乎轻巧。
孟孜墨的出生,又可以让那些和祁爽嘲讽大相径庭的言语,重新洗涮过耳。
又如何?肖郎感激那些砸在自己身上的幸运之光已经远远大于入赘孟家唯唯做人的自庸烦恼。因为他很谦卑,自己就是个出生平平的土著居民。
幸运之光第一次砸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拆迁赔款对于整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幸运之光第二次砸在他身上的时候,和祁爽学生时代的交往。
幸运之光第三次砸在他身上的时候,祁爽不道而别,他紧接着上了孟妍的床。
卓别林说的挺准:人生近看是悲剧,远看是喜剧。
他是别人口中的凤凰男,但是却是孟妍口中的二十四孝老公;是别人口中的废柴驸马爷,但是却是孟军赏识过誉的得力主将;是许梅眼中的势利眼,却是天下再一普通不过试着跨越阶级的男人。
许梅完全接受肖郎的原因不仅仅是那份完美无缺的婚前身体检查报告以及庄严肃穆的智力测试报告,还有一点更重要。
既然孟妍爱肖郎、孟军也看好肖郎,那肖郎就是她去争取应得利益的唯一希望。
遗憾,谁叫她,生不出儿子呢?
不,实际上她诞下了孟家的续命香火。
把悲剧往回倒走三十年,喜剧很早就上演过。
在祁爽出生第二年,许梅也落子。快两岁时,孟家的根还站立不稳,跨洋找羊毛,问题出在羊身上,孟军的Jing子质量堪忧。天生脑瘫的小儿子丢在大洋彼岸安养,什么代孕试管等许梅曾经考虑过多次的念想,都化成骨灰撒在了太平洋之间。为什么祁利萍那么幸运?
喜剧的魅力大概是乐极生悲,而悲剧的魅力大概是雾里寻花。
比如她发现了孟妍的小秘密。
不忠诚,会复制在基因里。而基因里,都是大人留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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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开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