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初中,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不想被当做异类。
他无可选择地成了“异类”。
因此他无法原谅钟意,青春期的字典里往往是没有“原谅”二字的。
恨更简单。
钟意发现田辛突然有一天不怎么搭理她了。
再也没有放学的同路,更加不要再想着他帮忙带街口大妈早餐摊的豆浆油条了,她似乎成了无色无味的气体,毫无存在感。
钟意不明所以,但其他的事情占据了她的注意力——黏在田辛周围的那些女生。
于是初中三年,田辛过着自己自在的生活,而钟意披上铠甲奋战在自己领地的前线,屏退了一波又一波试图越界标记的女生的进攻。
两人生活毫无交集,却又好像共享了一切。
钟意得意洋洋,初中三年以来,田辛周围除了她再没有其他的女生了。
但她并没有发现田辛更热衷于混男生圈子,还更爱和班上的体育特长生撒娇。
田辛清秀出众,加上纤瘦的身形。在和异性接触几乎为零的环境里,他不由被很多男生当成了某种慰藉,对他意外的宽厚和慷慨。
比起钟意或其他女生,他更贪恋被男生照顾的感觉。
有时候看到钟意为了他和其他女生起冲突的样子,他就像马戏团的观众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一群猴子互掐。
没错,在他眼里,她们和动物无异。
可在梦里,他又会成为钟意的动物,听她的指令,任她摆弄。
他尝试过很多办法,试图让本能和理智握手言和。看岛国A片,粗鲁的,工具的,温柔的,他都毫无反应;转而他开始看G片,本以为会血脉喷张却也没有,他对肌肉似乎并不感冒。
理智上越不承认,梦里他便成为压在身下被操干的男优。
上面的人总是钟意。
或者看不清人脸但有着钟意的声线,要他把屁股抬高一点,或者让他叫的再大声一点。
梦醒后的酣畅淋漓,被窝里的热气和床单上的液体,一次又一次地讥笑着他理智的无能。
因此,他将这一切无法还原的荒诞都归罪在钟意的头上。
梦里有多骚,现实生活里他对钟意就有多恨。
直到上了高中,钟意确认田辛周围方圆几里都没有异性,准备表白再宣布田辛保卫战的最终胜利时,万万没想到田辛直接出柜了。
钟意才发现,过去她的假想敌从来都构不成敌人。
她没有哭,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熙熙攘攘的现场。
田辛不仅是对她出柜,也是对全校出柜。
可谓是一记漂亮的出其不意。
从来不带任何思想包袱过夜的钟意失眠了整整一星期,她绞尽脑汁才从回忆里提取出一些蛛丝马迹。她狐假虎威用田辛准女友的身份劝退了无数个女生,还沾沾自喜他从来没有否认过。她以为这就是他们青梅竹马必将相爱的证据,原来她所有的占有欲都不过是无根的浮萍。
她无意间还成全了田辛没有任何异性打扰的愉快的初中生活。
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小时候玩过家家他也没有这么排斥女性啊。
辗转难眠了几天,钟意顶着黑眼圈拦住了田辛。
“让开。”田辛不耐烦地看着钟意。
“我想不通,”钟意盯着田辛“你说我让你厌恶所有女性,我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想法?”
田辛一脸不可置信,可钟意诚心诚意的态度又不似在做戏。
“你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我做什么了我?”钟意难免又回归到过去和田辛的相处模式,恢复了些傲气。“我认为你并不喜欢男生,只是不想高中就谈恋爱,那我们可以毕业了再……”
“钟意,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下次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田辛被她脸上掌控者的神情深深激怒,她的样子隐隐和梦中重叠。“还有,不要总是一副很懂我的样子,咱们不熟。”
“不熟?”钟意有些不快了,她感觉这次是田辛在单方面闹别扭,“再怎么闹别扭也别拿咱俩交情开玩笑……”
“只是恰好住了几年的对门,这样的邻里关系我家上下左右还有很多户。是你不要搞错了,我们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田辛说完转身就走,懒得理会钟意的反应。
可是白天面对钟意有多刚,晚上梦里在钟意身下就叫得有多惨。
公开出柜的好处就是吸引同道中人。
练田径的体育生小峰红着脸和田辛表白了。田辛本来犹豫了一下,但看到不远处的钟意,他同意了。
他马上牵着小峰的手朝远处的钟意得意地晃了晃。
钟意立马朝他的方向走来。半道途中,田辛突然亲上了小峰的脸,小峰脸红,转头吻上了田辛的唇。
夕阳下的两个少年的剪影,边缘是毛茸茸的金光。
一吻结束,田辛喘着气看向钟意的方向。
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