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嗯了一声,拿起镇纸压住了纸,没有再问什么。
没有问红绳,也没有问其他的什么。
书房里渐渐散发出墨香,墨汁已经足够浓郁,女人放下墨石站在了一边。男人伸手,拿起手表的毫笔,点入了砚台。
狼毛吸墨,膨胀开来。
手腕用力,他提起了手。
大——
笔走龙蛇。
成——
宛若惊龙。
若,缺。
几个字一气呵成,字迹遒劲,入木三分。
男人放下了毛笔,低头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字。
“怎么样?”他自己看了看,又问旁边站着的女人。
“好字。”
女人站了过来,低头看看,脸上也是一副喜爱的样子,又低头喃喃的念,“大,成,若,缺。”
“道德经。”她说。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词,还是很小的时候,从喻叔哪里知道的,”
男人也站在她旁边低头赏着字,“就连这书法,也是他老人家教我的——这字练到现在,也算是得了他一半的功力了吧。”
女人点了点头。
“那时他就说,”男人笑着叹气,伸手抚上了她的肩,“再美好的东西,也会有残缺;再厉害的人,也要表现得有弱点。这才符合天地的规律。只有认识到了这一点,才能保持住现有的局面——”
连月抬头看他。
“喻叔写这字的时候37,我现在才31,”男人笑着看她美丽的脸,“我不求有他全部的心境,一半我总要有吧?”
云生(1.!!!)
1
看着他含笑的脸,连月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他。
他的怀抱温暖,心脏就在耳边跳动,噗通,噗通。
“连月,你想过没有,如果当年,你——,”
书房里一片宁静,墨香环绕,男人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幽幽响起,“如果你当年没有遇到我,那你现在会在做什么?”
没有遇到他啊。
女人抬起头,看了看他英俊的脸。他也在低头看她,神色平静。
没有回答,女人只是叹了一口气,又把头靠回了他的胸膛。
砰砰,砰砰。
这个问题,还需要答案吗?
他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巨子,她是孤苦的天涯孤女;他是美国藤校,社会精英;她在国内求学,只求生活平顺。
本不可能相遇。
她和他此生唯一可能的交集,其实就只有她为他口译的那一次。那一次,她坐在他身后为他服务。
为了这一个半小时的相遇,就已经拼上了她前半生拼命向上杀过千军万马激烈竞争所积累的所有努力和运气。
本来就是云泥之别。
而对今晚的另外两个人而言,她的这点前进,不过更是如鲤鱼跳水,离云层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会和陈山在一起?你们会结婚?”
她一直没有回答,按着她腰肢的男人手心滚烫,他低头看着她,喉结滚动,“那我们注定还是会见面的连月——我注定会去见陈山,也注定会去拜访他。”
注定会相遇。
只是也许那时会太迟。他肯定会震惊于她惊为天人的美貌,却再也没有了了解彼此的机会——
他不是贪恋美色的人。
更不会因为美色触犯利益,这违背了他的教育背景和基因。
过往的一切铸就了今朝,过往的一切带来了她。没有了过往的一切,那他的人生,从此会多无趣?他和Penny,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几兄弟也许还会共享女人。而Penny身边环绕的那些女人——千篇一律,如出一辙,连撒娇和讨好都充满了小心翼翼,不是他的所爱。
女人还是没有说话。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男人又慢慢松开了她,“今天也累了,我们也早点休息——”
手指按住了她后肩某个地方,他又笑了起来,“我们一起去洗澡。”
有人的“我也很忙”,原来是真的很忙。
生日一别之后,一直到连月请假之前,一直都没见过他。
电视上也没有。
也没有联系。没有微信。没有电话。
只有那几条“坚持建设社会主义”的讲话稿下面的赞。
就连喻恒都没有过来过——似乎是很忙。连月倒是听闻他给季念打了两个电话,说的都是什么钱的事。
“月姐你就开始休产假了?”
又过了快一个月,天气是真的入了冬。窗户已经结了霜,屋内还开始暖气,连月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桌子。
“不是产假,是病假,”连月笑着抬起了头来,是依旧漂亮的一张脸,“我这个高龄产妇——身体又不太好,总是觉得自己晕,有点缺氧。医生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