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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叶翠绿,蝉鸣清脆时,芯苺的名字终于写上了诺家的族谱,诺芯苺成了诺家长房二小姐已故镇国公诺寒的长女。
看着小皇女小手小脚颤颤巍巍的将玉玺盖在旨意上时,洛梅安笑了,想来自己此生所求终于都得到了成全。纵有遗憾。也不过是自酿的苦果罢了。
近日他时常做梦,梦里真实的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他和诺寒俩家是世交比邻而居,两人自小青梅竹马,婚龄到了两人顺理成章结为夫妻,婚后两人恩爱非常,没有几年他们便子女绕膝,儿女双全。这些都是他希望的发生的,可这辈子都不会发生的。这梦太好太美,致使每到清晨他都不愿清醒,他想多看一眼诺寒眉眼微弯嘴角扬起的笑脸,想多看一眼芯苺双腿健全玩闹奔跑的样子,想多看一眼那个宁静的小院子,他和诺寒的家。
可梦终归要醒,洛梅安捏了捏手里的圣旨,当下他能为芯苺做的只差一点点了。
圣旨到镇国公府的时候,曲落尘略显疑惑地接旨,这几日他还在和诺寒商量芯苺的事,可谁想洛梅安却先坐不住了。
他领了圣旨,送到诺寒跟前。
“越发本事了。”诺寒凝眉看过圣旨后,直接把那圣旨扔到一边。
“这本是好事,你也别再生气了。”
曲落尘伸手倒了两杯茶水,给了诺寒一杯,另一杯自己端起来抿了一口眉目低垂,淡淡的开口:“洛大人上次见我时身体就不大好,这夏日里暑热难耐恐怕更是难熬。”
这话说完了,屋里就静的听不到什么声音,曲落尘终究是说了出来,他虽然有很多事不清楚,但他感觉得到,沐春他们几个对洛梅安都没有多少善意,而这几个就是诺寒的眼睛和耳朵。诺寒不问他们不说,等到有一日,这一切就变成了遗憾。
曲落尘才不想要诺寒念着别人满心遗憾,所以他要说,不至于全盘托出,他没这么大度,可点到即止他还可以办到。
“落尘。”诺寒顿了顿拿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拨了拨,饮了一口茶。她微微抬头看向曲落尘,嘴角满是苦笑。她叫了人家可是却又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三千青丝,三千乱。红尘俗世,皆是哀。”曲落尘开口说了一句。
“我老祖教你的吗?”诺寒有些漫不经心的抬眼,这句是方家家训里的话。她小时候从方家回来后常背给沈氏听。
曲落尘摇了摇头。“我年少时在画舫,有位年轻的公子找过我,我身上那条黑蛇也是他帮我纹的。这话是他当时说的。”
诺寒神色一顿,淡了笑容。
“这个你可认识?”诺寒从脖子上拽下那条方展平留下的玉坠如意纹白玉宝瓶项链。曲落尘惊讶的眼神,却是率先给了她答案。
“这是那位公子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你这?你们是旧识?”
曲落尘追问了一句,诺寒神色有些落寞的低声回了一句:“他叫方展平,是我舅舅。”
“主子!”
没有给曲落尘再次向诺寒发问的机会,沐秋的惊呼声便在门口响起。
诺寒微微皱眉,说了句:“进来。”
沐秋立刻把门推了开来,风风火火的跑到了诺寒跟前,连礼也没行一个,在诺寒耳边耳语了几句。
曲落尘在一旁看着诺寒的面色从平静到愤怒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我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诺寒带着沐秋便离开了,曲落尘坐在桌边,伸手握着茶杯看着杯里的的茶水,他突然想起八年前那位公子跟他说过的话。
“公子跟我相处这么多时日,连个姓名也不留给落尘。”
“我的名字?有一天你的心上人会替我告诉你。”
“公子既不愿说何必逗我。我这红尘中人从何谈心上人?”
“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不出几年你自会知晓。”
“公子说的话倒像那路边算命的。”
“我是哄人的骗子,还是真的神机妙算,日后你自然知道。落尘你的福气在后面呢。后会无期,珍重。”
公子说完便轻轻一笑,眉目低垂上了马车,之后曲落尘便再也没见过他。
原来他叫方展平。
曲落尘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叹了口气。眉眼舒缓,起身缓步往屋外走去。天气正好,暖阳照在院子里,他的福气确实在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