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展权对他点了点头，又侧身对道：“按下肩得啦，唔洗推油。”
雷公颇为了解似的点点头，开口道：“细路仔系咁?啦，唔识。阵间我叫两个女仔嚟推油，你睇岩人直接带去空房玩啦。呢度啲‘按摩师’都专人培训，好识服侍，又温柔又识趣唔会到你成身修，哈哈！”
“嗯，早晨。”林展权微一颔首，见阿明用衣角擦着腕上的新表，顺口笑问道：“怎么，交了女朋友？”
雷公轻笑了几声。
不敢多话，低头替林展权揉肩。
林展权将手中毛巾丢到一旁，笑道：“雷叔，六月天气系咁?啦，唔系打风就落雨，唔落雨就行雷。今次机会难得，唔趁机做大佢唔通仲要搵个风水佬择日咩？”他略略一顿，压低声音道：“呢铺我身家性命财产都拎晒出嚟全部家底，搏铺大。雷叔，呢次唔队冧佢哋荃湾个堂口，以后未必再有机。”
十七、（普通话）
雷公听罢道了声好。手下马仔会看人眼色，立刻唤高一些的那个到林展权身边去。
话间，他对身后的马仔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从后门出去。不多时，屋内走进一高一矮两个身穿粉色制服的女人，高的面貌清纯，矮的妆容要更艳丽一些。
女人不知林展权的实际身份，但见他能与自己的顶头大佬雷公相谈甚欢，心中也不由揣测对方是道上有名的人物。她笑得粉面含春，半坐到床边温柔道：“林生，我叫，帮你松下筋骨唔！”
“但就算加埋我荃湾堂口你觉得我哋够人打咩？隔离就系屯门潮义安。我哋两个夹埋打一个就得，两边潮州佬夹埋打我哋，点捻打？阿权你凭咩用人打？”
“哈，吓到眼都凸埋！”雷公见她神色愕然，当即大笑着对林展权道：“阿权，你条女晒地盘，边个仲敢撩你呀，啲女都唔敢埋你身”
林展权取毛巾擦了擦脸，未回答对方之前的话，反而平静道：“雷叔，潮永福喺荃湾一日，就阻住你财路一日，亦都阻住和兴胜财路一日。你系帮会嘅长老，对元朗嘅情况比我清楚——五个堂口成千个人，样样都要钱，但元朗无钱。”
雷公摆了摆手，似乎没什么兴趣：“我再过两年就五十，打算过段时间学郑伯洗洗手做生意。小生意可以倾下，大生意就食唔落啦。”
“权哥，早晨！”
先前不曾踏进屋内，自然没见到林展权身上明显人为的红印，乍看之下立时吃了一惊。于雷公、阿明等混迹帮会的男人而言，身上的情事痕迹是用于彰显自己床上如何伟岸，当然多多益善。而对这类期望借按摩机会与“贵宾”上床小赚一笔的栈鸡、阿姑来说，客人身上的印子却更像是一种其他女人宣誓占有权的方式。
雷公眉心微微一紧，道：“你都见啦，就嚟横风横雨，唔通你想趁住打风落手？”
“阿权，你简先。”雷公抹去额间的水，起身趴到按摩床上：“唔洗同我客气，中意唔中意都讲声，唔岩眼我叫阿添去嗌管场阿姑过嚟。”
过了两刻，两女被看场的马仔唤走，浴室之中只剩下林展权、雷公与二人手下最得用的头马。
林展权道：“荃湾到旺角嘅小巴。”
雷公表情不变，只询道：“你要做咩生意？”
阿明站在树荫下吞云吐雾，见他走来匆忙丢掉烟头，上前发动轿车。
雷公摇了摇头，目光直直看向他，笑着询道：“阿权你口响响，知唔知要同咩人斗呀？”他顿了会，声音微微抬高：“潮永福同和兴胜一样，喺荃湾打滚十几年，五个堂口个个都好劲揪。”
林展权替他拉开泛出热气的木门，笑道：“紧系你呢头啦。我知雷叔喺荃湾好话得事，同你合作最适合不过，所以先专程嚟拜访。”
“我系知你元朗几个堂口好揪得，阿兴走之后个个都听你话，又多红棍，出晒名狼死。”
林展权取了另一块浴巾擦身，和雷公一样躺去床间，侧过头开口道：“都啦，左手边嗰位得啦。”
林展权笑着看热烫的水雾升腾，开口道：“唔系唔想稳阵，但我啲手足唔想再屈喺元朗佢地想打落去，我都想打落去。所以，呢铺我出人出力搏到尽。我问过标爷，他耷头。雷叔，你考虑下。”
雷公起身往干蒸间走，林展权也起身跟上，走了几步后听对方试探道：“阿权，你说嘅生意系喺我呢头，定系你嗰头？”
林展权续道：“到咗手，我们五五分成。”
林展权整整衣衫步出楼道，立时感觉到室外闷热逼人。此时正值盛夏六月，蓝灰色的阴霾如往年一样按期聚集在港岛上空，街头巷尾跟着天文台挂起一号风球的标志。
雷公忖度片刻，道：“阿权，你做事一路都好稳阵，呢铺咁博你唔怕咩？”
他继续望着雷公的脸，有一丝贪婪的阴狠在对方面容上缓缓扩散，很快消弭不见。
林展权道：“雷叔宜家先壮年，标爷话过五年内荃湾仲系你话事。”他看着雷公平静下藏着暗流的眼神，笑道：“我系想赚多些少钱啫。”